西班牙第二帅 发表于 2024-11-4 03:14:00

澎湃思想周报|西班牙风暴与洪灾;动物能够理解“死亡”吗? ...

西班牙风暴与洪灾:气候变化与迟缓的应对系统
自10月29日开始,一场罕见的风暴袭击西班牙,并给当地的巴伦西亚大区带来了强降水和大洪水,造成了严重的伤亡。巴伦西亚大区位于西班牙的东南沿海地区,历史上曾一度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作为西班牙17个大区之一,巴伦西亚每年夏天都会吸引众多游客前往,但同时也时常遭遇暴雨袭击。只不过,这一次的风暴和洪灾带来的灾害可以说是百年一遇。自灾害发生以来,受灾人数和死亡人数不断攀升,截至11月2日,遇难人数已经超过200人,大约15万户人家处在停电状态中。西班牙首相佩德罗·桑切斯在洪灾发生之后就表示会动用一切力量来帮助灾区,大批军警也已经被派往巴伦西亚大区参与救灾行动,甚至不断有增援消息传来。

当地时间2024年11月2日,西班牙洪灾遇难人数上升至211人。

由于此次灾害,当地的铁路服务已经暂停,高速公路也都被封锁,原定周末进行的西班牙足球甲级联赛皇家马德里和巴伦西亚的比赛,以及世界摩托车锦标赛MotoGP的赛季收官战巴伦西亚大奖赛均因此取消。在上世纪50年代,巴伦西亚地区也曾经遭受过风暴侵袭,并造成80余人丧生的惨剧,但今年这场迅猛的风暴和随之而来的大洪水所造成的破坏性后果已经远超此前多次自然灾害,成为近百年来,乃至整个西班牙近代史上最为严重的灾害事件。从欧洲空间局提供的卫星图像也可以看到,在风暴袭来之后,大半个巴伦西亚大区都浸泡在水里,使得原本的陆地和海洋如今仅凭一线土地才得以隔开。
此外,巴伦西亚大区虽然时常与风暴打交道,但也有部分地区鲜少遭受洪涝的影响,例如位于该大区的拉托雷(La Torre),就有本地居民接受采访时表示,过往当地几乎很少遭到洪水袭击。风暴和洪水也给当地民众的生活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当地的帕伊波尔塔(Paiporta)是此次风暴和洪涝灾害最为严重的地区,一些民众接受采访时也表示,几乎每个幸存下来的人都有熟识的人已经死于此次灾害。一些生活在村镇的民众也为了获取基本生活物资,而在灾害发生后不得不徒步前往城镇地区。另外,随着灾害发生以及政府部门工作运转上的应接不暇,一些犯罪分子也伺机展开盗窃和抢劫行为,当地警方也一度在一夜之间就逮捕了39名罪犯。
对于西班牙其他地区的民众来说,需要担心的还包括可能继续来袭的风暴灾害。首相桑切斯就呼吁国民提高警惕,该国的马洛卡、梅诺尔卡和加迪斯等地区也有可能在接下来遭到暴雨和洪涝灾害的夹击。而在巴伦西亚,11月1日凌晨也出现了更多的预警信息,显示该地区有可能继续迎来同样程度的暴雨。当地的救灾人员还在辨别死难者,但另一方面,死亡人数仍然在持续增加。
那么,到底为什么此次风暴和大雨会给巴伦西亚地区带来如此严重的伤害呢?气象专家表示,此次的风暴是一种可以缩写为“达纳”(DANA)的现象,即地中海地区的孤立性高气压和低气压。在这种现象中,冷空气和暖空气相遇后会产生强大的雨云,并且与常见的风暴不同,它可以独立于极地或亚热带急流形成。据信由于气候变化,这种现象正在变得更加频繁。西班牙东部和南部特别容易受到这种现象的影响,因为该地区位于大西洋和地中海之间。温暖潮湿的气团和冷锋在山区相遇,有利于形成风暴云和降雨。一些气象学专家也表示,这种现象还极容易伴随冰雹和龙卷风现象,这在此次巴伦西亚灾情中也有所体现。对此,气象专家、英国雷丁大学水文学教授汉娜·克洛克就表示,未来我们一定会看到更多类似的自然灾害发生,伴随着气候变化,大暴雨和毁灭性的洪水也会持续出现。她更表示,即使是准确度较高的暴雨预警也无助于防止人员伤亡,因为不少民众的安全意识仍未跟上,甚至有人还会在洪水中开车,所以他们需要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相应地,当地政府在应对此次灾情时的表现也被搬上台面仔细审视了一番,巴伦西亚大区主席卡洛斯·马松首当其冲。《政治学人》(Politico)的一篇评论文章中就对马松应对灾情的表现表达了不满。文章称,巴伦西亚大区当局甚至是在河水泛滥之后才开始发布相关灾害预警,而这为时已晚。马松和他的团队显然在应对此次灾情时过于迟钝,甚至在听取了洪灾相关情报的汇报之后,依然没有调整原有的行程,而是在午餐时分继续介绍一项“数字健康战略”的推广。到了灾害发生当天下午三点左右,马松还会见了当地企业和工会领导人,讨论该地区的预算问题。根据政府紧急协调部门提供的画面显示,此时一些地区的水已经快要没过房屋上层了。《卫报》的一则报道也援引受灾民众,证实了巴伦西亚大区当局在发布灾害预警上的迟缓,不少民众甚至在收到预警通知之后才开始逃离,而他们此时要面对的是已经到来的大洪水。这也是为什么像帕伊波尔塔这样较为偏远的市镇会遭遇如此之大的伤亡损失。
无疑,马松当局的举措一方面淡化了灾害的严重性,另一方面则延迟了相应的救灾行动。目前已有不少民间组织呼吁在11月9日举行集会,抗议马松当局的不作为,要求他负责并下台。而《政治学人》的另一则评论文章中也提醒,面对近年来日益多发的自然灾害,欧洲各国是否已经做好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新考验了呢?从巴伦西亚暴雨和洪灾的后果来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上周三表示,此次洪灾表明欧洲尚未做好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严峻后果的相关准备。事实上,最近几周以来,欧洲多国都遭受了破坏力极强的洪水袭击。而在过去几年,希腊、比利时、德国和意大利的洪水进一步警告人们极端天气的危险性正在增加。相应地,欧洲多国的紧急救灾和应变服务系统显得颇为脆弱,每逢灾害发生,政府系统往往疲于奔命,民众则会因为信息滞后而陷入物资短缺的危险局面。
至少从目前看来,此次巴伦西亚洪灾已经让西班牙举国提高了警惕,包括前面提到的加迪斯等地也开始就下一场可能袭来的风暴和大雨进行准备。此前,冯德莱恩已要求欧盟委员会制定一项更加全面的计划,以更好地保护欧洲人免受极端气候的影响。但显然,需要做好类似准备的远不止欧盟国家。
动物能够理解“死亡”吗?
在最近上映的梦工厂动画电影《荒野机器人》(The Wild Robot)中有这样一个场景:一只负鼠妈妈身上背着七只负鼠宝宝在林间穿行,突然机器人萝斯出现在眼前,负鼠妈妈立刻躺倒,表演了一次标准的装死,而涉世未深的负鼠宝宝们则一边装死一边报出自己的死法,遭到了妈妈“怎么连装死都学不明白啊”的无情批评。
这一幕体现了这种生物最为人类所知的三个特点:一是母负鼠会随身携带幼崽四处奔跑,这也是其中文名“负鼠”的来历;二是负鼠可以在快速的奔跑中突然立定不动以迷惑敌人,因此有着动物界“刹车手”的称号;三是负鼠具有超强的装死本领。

负鼠

作为一种外形上或许不太起眼的动物,负鼠的“假死”技能却让它在人类世界里获得了某种“显眼包”的形象。当负鼠遭遇捕食者或感受到威胁时,它会立即躺倒在地,眼睛紧闭,脸色变淡,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它的体温会骤降,呼吸和心率也会降至最低;它体内的臭腺会排出一种恶臭的液体,散发出腐烂尸体的气味。据说在这种装死状态下,负鼠哪怕被切断尾巴也会保持纹丝不动。而待到危险远离后,短则几分钟,长则几小时,它便会恢复正常,泰然自若地重新行动或迅速逃走。
其实,人类对负鼠的关注并非什么新现象。对负鼠装死行为的最早记载出现在1822年。1983年,作家梅姆·福克斯(Mem Fox)和插画师朱莉·维瓦斯(Julie Vivas)出版了儿童图画书《负鼠的魔法》(Possum Magic),成为了澳大利亚儿童文学中的经典与畅销之作。但在当代研究者眼中,负鼠这种出于自我保护的“戏精”行为向我们提出了更多值得考虑的问题——当负鼠假死时,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装死”是否说明了负鼠对于死亡有着某种自觉的认知?负鼠和其他动物能否理解死亡?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它们又是如何认知自身和其他生物的死亡的呢?
这正是苏珊娜·蒙索(Susana Monsó)的《装死:动物如何理解死亡》(Playing Possum: How Animals Understand Death)一书希望探讨的问题。此书在2021年首次以西班牙语出版,书名为《薛定谔的负鼠:动物如何体验和理解死亡》(La Zarigüeya de Schrödinger. Cómo viven y entienden la muerte los animales),修订后的英译本于今年10月由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有趣的是,书名中的“possum”一词兼有“负鼠”与“装死”之义,而源自动物行为的短语“play possum”在“装死”之外也延伸出了装傻、装睡、装糊涂、装病、装蒜等指代人类特定行为的含义。

《装死:动物如何理解死亡》书封

本书作者蒙索是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UNED)的动物认知、行为与伦理研究学者。她在博士后阶段的研究基础上完成了这一著作,《装死》的主要内容即探讨负鼠和其他动物如何看待死亡与临终,以及动物关于死亡的这些行为能够给予人类什么样的启示。本书的一个核心观点是:“死亡”的概念并非人类所独有,而是在动物界普遍存在。
在Gizmodo网站9月围绕本书对蒙索的采访中,她谈及了自己选择进入这一研究的双重缘由。一方面是学术上的兴趣。旨在了解动物如何看待死亡、体验死亡和应对死亡的动物认知研究是一个新兴的科学领域,但它不仅是科学家的“领地”,也同样吸引着哲学家的关注。在蒙索看来,这一新兴领域亟须对某些关键概念展开哲学分析,并澄清其中的核心思想。“我一直对那些被认为是人类独有的能力感兴趣,我们倾向于用它们来构建一种人类例外论的思想。这种道德优越感让我们可以尽情地开发自然世界,而不需要真正地考虑其他生物。”另一面则是更具情感性的个体生命体验与冲动——在即将年满30岁的时间节点上,蒙索开始思考死亡的问题。“在那段时间里,我对死亡有点痴迷。当时,我并没有在脑子里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我以为我的研究与此无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拉近,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无意识地转向这个话题。因为我也需要答案,我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来应对自己对存在的恐惧。”在Ars Technica杂志10月的访谈中,蒙索也提到了:“也许通过对死亡的哲学反思,我会减少对于死亡的恐惧。”
《装死》是一项跨越了动物学、哲学、行为科学和心理学的研究。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它涉及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新颖的研究领域——比较死亡学(comparative thanatology)。该领域重点关注动物如何应对死亡或濒死,这些反应背后的生理机制,以及人类可以从这些行为中了解到哪些有关动物心理的知识。
实际上,比较死亡学的研究旨趣暗合了当代哲学中的反人类中心主义或反思人类中心主义的潮流,它对将人类的存在方式、生活方式或人类思维作为衡量一切事物的标准展开审视与批判。这直观地体现在《装死》对于“死亡”概念是否具有普遍性的追问上。
对此,蒙索的回答无疑是肯定的。她在书中写道:“我们不是唯一理解死亡的动物,不是唯一会悲伤的动物,也不是唯一故意或为了某种乐趣而进行杀戮的动物。科学家们长期以来试图找到一种将我们与其他物种明确区分开来的特征,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候选者都失败了——无论是工具的使用,还是文化、道德、理性,它们都不是人类独有的。死亡的概念也不是。”
更具体来说,对某种人类中心主义立场的警惕体现在动物研究中对拟人化视角的谨慎使用上。这在一些认知科学家、比较心理学家和动物学家那里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例如,在研究中他们会避免使用诸如“道德”“友谊”等人类色彩强烈的词语,而是代之以“亲社会行为”“亲和关系”等词语。但是,在蒙索看来,这种警惕或许也使得研究者们倾向于远离像“死亡”这种似乎天然具有拟人化风险的议题。这成为了动物的死亡认知等问题直到最近才得到研究者们认真对待的原因之一。蒙索注意到了这当中的某种错位,因此,她提出:“我们需要在敢于提出这些问题与意识到我们谈论的是其他物种、其他生态、其他社会结构、其他感官能力之间取得平衡。它们有着和我们不同的身体,有着与世界互动、与彼此互动的不同方式……所以,即使它们理解死亡,那也未必是和人类同样的理解;如果它们对于死亡也存在着情感反应,那也不一定和我们的反应一样。”
在这个立场上,《装死》尝试采取一种更具哲学性的方法对人类中心主义进行“纠偏”。蒙索指出,存在着两种贯穿了比较死亡学的人类中心主义观念——情感人类中心主义(emotional anthropocentrism)和理智人类中心主义(intellectual anthropocentrism)。情感人类中心主义认为,对死亡的唯一有趣的情感反应是类似人类的反应,因此它尤其关注作为对死亡反应的悲伤情感。而理智人类中心主义倾向于认为,理解死亡的唯一方式就是人类的方式,因此,动物要么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死亡概念,要么就根本没有死亡的概念。情感中心主义可能会让我们错过悲伤之外的、可能塑造动物死亡认知的东西。而理智人类中心主义中其实存在着某种语言中心主义。人类通过语言和仪式建构起复杂的死亡文化与死亡概念,而这是非语言动物所缺乏的。
针对这两种倾向,蒙索在《装死》中设想了一个“最小死亡概念”或“最低限度的死亡概念”(the minimal concept of death)。它不从“动物会不会有像我们一样复杂的死亡概念”这样的提问出发,而是从“在其他动物那里,是否有任何可以算作死亡概念的东西”出发展开思考。更具体地说,这种最低限度的死亡概念能让我们确定动物确实对死亡有所认知,但它并不对这一现实如何呈现在世界上进行规定。这一设想提供的是一个有弹性的中间地带,蒙索希望通过它“在既能适应物种间差异(variability at the species level),也能适应物种内差异(variability at the individual level)之间找到一种平衡”。
实际上,在2021年发表于Aeon的文章《动物对死亡有何看法》(What Animals Think of Death)中,蒙索更为清晰地说明了“最低限度的死亡概念”所包含的两个方面——非功能性与不可逆性。“这意味着,为了让我们能够相信动物对死亡有一定的理解,它所需要掌握的就是,死去的个体不会做同类生物通常会做的事情(即非功能性),而且这是一种永久状态(即不可逆性)。这种关于死亡的最低限度的概念几乎不需要认知复杂性,而且很可能在动物界中非常普遍。”
进一步看,“最小死亡概念”的理论构想需要和“死亡概念的三位一体”结合起来理解。死亡概念的三位一体即认知(cognition)、经验(experience)和情感(emotion),它提供了动物形成死亡概念所需的经验前提条件。这是蒙索和安东尼奥·奥苏纳·马斯卡罗(Antonio Osuna Mascaró)合作的成果。他们认为,认知、经验和情感这三个因素需要达到一定的最低水平,动物便能获得死亡的概念。而这个三元结构同样允许弹性的存在——一个因素的高水平可以弥补另一个因素的相对低水平。“因此,一个非常聪明的个体可能不需要很多死亡相关经验就能够理解死亡;或者,一只拥有丰富的死亡经验的动物可能不需要很聪明却也能够获得死亡的概念。”
此外,《装死》一书还探讨了另一个蒙索认为重要的问题,即死亡与悲伤的区分。在人类的目光中,动物世界提供了许多似乎可以证明“动物会因为死亡感到悲伤”的证明。例如,研究发现,当宠物同伴离世时,猫会感到悲伤;一头大象会不断回到它最亲密的同伴死去的地方;一只健康的小黑猩猩在失去了母亲后拒绝进食,最终死在了它最后一次目睹母亲尸体的地方。
蒙索并未否认动物拥有悲伤情感的可能,且“动物如何通过悲伤或哀悼的视角来理解死亡”或许是一个有效的视角。但她强调,在处理动物的死亡认知问题时,必须意识到死亡和悲伤是两个非常不同的概念,而二者常常被混淆。在与Gizmodo的访谈中她解释道:“你可以了解某人的死亡,但不必为他悲伤。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这样做。我们听说名人去世,但我们不会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悲伤,因为我们与他们没有联系。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它们对死亡有着丰富的经验,它们将要目睹的很多死亡都不是它们关心的生命的死亡,因此它们不太可能为这些死亡而悲伤。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议题上,可以和《装死》联系起来阅读的另一本书是十年前出版的《动物如何悲伤》(How Animals Grieve),其中也描述了各种动物对于死亡的反应。作者人类学家芭芭拉·金(Barbara J. King)认为,动物会感到悲伤,因为它们彼此关系、彼此联系。和蒙索一样,金更早地对“不要将动物拟人化理解”的观点进行了反思与回应,并极力主张我们应该关注动物的情感。但对于某些看起来相似的动物行为,蒙索在新著中提供了不同的或者更为复杂的解释。
总之,《装死》一书对不同动物复杂的死亡反应和死亡形式展开了分析,旨在揭示动物思想和行为惊人的多样性与复杂性,而它也借此提供了一个人类反观自身的另类视角。
在《纽约客》10月28日刊载的书评中,凯瑟琳·舒尔茨(Kathryn Schulz)认为,在比较死亡学目前短暂的历史中,其主要关注的是动物在物种内面对死亡时表现出的温柔、关怀与痛苦,而《装死》的贡献体现在,蒙索巧妙地打破了这一传统,转而关注物种内和物种间关系中的暴力与掠夺。对于为了生存而必须不断充当死亡使者的捕食者来说,每次杀戮都是一次更多地了解死亡的机会——但每次失败也是如此。这篇评论也提到,《装死》分析了动物可能存在的某种内心状态,但书中萦绕的其实是人类自身的智力和情感状态——这本书含蓄地发问道: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我们对于死亡的意义究竟能有多少的理解?在舒尔茨看来,“问题不在于其他生物是否与我们有着相同的死亡观念,而在于任何生物是否真正理解死亡的意义。”
著名的启蒙思想家卢梭曾写下:“动物永远不会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而对死亡及其恐惧的了解是人类摆脱动物状态后最先获得的东西之一。”而诸如《装死》这样的新兴研究则通过阐明“人类的死亡概念不一定是死亡的唯一概念”,对卢梭之论进行了有力的批判,也为修正或延展“人文主义”的当代意涵提供了可能。
相关科学与哲学研究的意义,不仅在于拓宽人对动物之生与死的理解,也在于延展人对自身的生命与死亡的理解。时移世易,沧海桑田,但我们永远可以,也永远渴望更加深入和开放地去探索与理解自己作为一个“凡人”的存在,以及作为一种“动物”的存在。
在此,以蒙索对于自己研究动机与心路的回顾来作为结语是合适的:“对我来说,这整个旅程让我能够接受死亡,因为它帮助我认识到这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我们只是另一种动物。如果你想活着,你就必须死亡。给予动物更多的关注在很多层面上都有所裨益。它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谦逊。它的意义之一是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和它们一样都是终将死亡的存在。因为我们是动物。我们的身体在工作,但它们不能永远工作。这不是悲剧,这只是生命的事实。”



来源网址: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9231837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澎湃思想周报|西班牙风暴与洪灾;动物能够理解“死亡”吗? ...